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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明清科场中探讨试题算作弊吗?

时间:2017-01-02 23:44:47 点击:

 

 

  关于明清时期的科场,自商衍鎏《清代科举考试述录》以来,已有不少介绍性的文字。这些介绍性文字让我们对明清科场的轮廓有了逐步清晰的认识。但是对于明清科场里面的“人文”,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让我们关注。像明清科场的惊悚之事,人们谈得更多的是场官的严厉、考生的可怜,还有那几件惊动朝野的科场弊案,多少人头落地……其实每一场考试,在考生入场之后,考棚的小门上锁之后,一些琐碎而又可歌可泣、可悲可叹、可惊可愕的故事才刚刚在里面拉开序幕。

  

  明清的考棚

  

  这里以乡试为例。

  

  先看看考棚的空间特点。考棚叫“号舍”,其实它是由“号”与“舍”组成。各号用“千字文”编列,但每号的舍有五六十间至近百间不等,视考场的规模而定。同号里的考生称“同号生”。

  

  1910年,江南贡院的考棚

  

  再看考棚里的时间特点。乡试于八月举行,初九、十二、十五为正场,前一天晚子时入场,后一天离场。

  

  从时间和空间上看,每一号舍里,那五六十名乃至近百名“同号生”会一起度过这两夜三天(第二场和第三场重新编号,又会有新的“同号生”群体的诞生)。商衍鎏所画的考舍图是这样的:似乎考生入场后就只在这个小空间里活动(除了上厕所之外)。但是,号门锁上之后,号舍里面却是相对自由的。除了巡绰偶尔的出现之外,同号生们却是行动自由的。

  

  号舍号门透视图(此图包括以下二图均来自商衍鎏《清代科举考试述录》一书)

  

  号舍透视图

  

  其实,号舍外面的小巷,那才是每一个号舍里的“人文”的真正舞台。

  

  号舍的平面图

  

  考棚上锁之后的故事

  

  号门锁上之后,里面的每一个考舍都没有门,同号生们之间可以接触、交流。明万历间祭酒张位曾指出有一类学业未成的好事之徒,进入考棚之后,遍访同号生,甚至抄袭,请人代笔。其自由、无序的程度一定会令今人惊讶不已。

  

  就在这条小巷里,就在两夜三天的时间里,这五六十名乃至近百名同号生之间究竟可以发生多少故事?这两夜三天的故事将给士子的一生刻下多么深刻的烙印?这的确是值得我们细细地去讲述。

  

  技艺切磋的故事

  

  既然是同号生之间可以自由地接触,那么令人首先想到的应该就是他们之间围绕试题之间的讨论。

  

  明代那位令无数考生膜拜的袁了凡谈到他参加乡试时的试题是“子贡问士”三节,同号生常仰坡向他请教此题重点究竟何在。袁了凡告诉他重点在一个“本”字,常仰坡认为袁了凡的理解不合朱熹注。但揭晓之后,考官的程文果如袁了凡之所言。袁了凡在谈到他这段经历时并没有觉得他和常仰坡都作弊了。他们的切磋是在没有任何监管下展开的,而且这段经历让袁了凡多年以后谈起来还颇为自得。

  

  道光间徐时栋与张诗农同号舍,两人也就“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”作了深度的探讨,认为坊间所出的讲章不足信,后二人果然中式。

  

  当事人的自述把同号生之间的交流视为“正能量”。对于这类考生来说,“同号生”意味着曾经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。但对于不学无术者,同号生之间的“交流”却是一种作弊行为。

  

  万历四十四年会试,中式三百五十名,沈同和为第一。但都下传言,沈同和为白丁,称之为“白丁会元”。这位沈同和平日好冶游,拈笔不能成句,以挟带作弊而得中举人。会试时贿赂考场役吏,安排他与赵鸣阳三场同号舍,遂中会元。

  

  胡思敬曾记述李鸿章一件徇私枉法的事:湖北候补道杨宗濂屡为御史所弹劾,遂革职,永不叙用。但总督李鸿章却极力为他谋求复官。其原因是李鸿章于丁未会试时在考场中生病了,考卷不能写完,杨宗濂的父亲杨延俊与李鸿章同号舍,为之代笔,李鸿章因而得以高中进士。

  

  可歌可泣的故事

  

  万历间江南名士费元禄谈到他的一次考场经历:入场时他得到的蜡烛最为糟糕,一燃即灭,到了天快亮了,他的第一篇经义尚未写完。焦急之际,正想离场弃考,幸好同号生罗乾因以其所余之烛相赠,并赠以充饥之饼果,“兼出所作经义示余”,连答卷也共享了。这件事对费元禄来说是刻骨铭心,终生难忘的,他说:“济余于困,罗兄之德,安可忘耶?”

  

  嘉庆九年贵州乡试第十八名举人倪兆奎,第三场墨卷前后笔迹互异。经讯明,倪兆奎因患病不能完场,托同号生员胡姓等写完交卷。鉴于乡试中式举人若果有枪倩情弊,自应严办。但倪兆奎带病入场,五策草稿俱已做就,确因第一、二道誊完后寒热交作,眼花手颤,不能书写,所以托同号之人写完。又经出题面试,文理亦属通顺,最后保留其举人。但试卷托人抄写也属违规,着罚停会试一科,已足示儆。而代其抄写的同号生也从宽处理,免予追究。

  

  令人解颐的故事

  

  清初无锡人蒋遵路在考试时得到了“吾学殷礼”,此为《中庸》题,一同号生却误作《论语》题。争执之下,遵路气不过,便高声朗诵,从“有宋存焉”一直往下。同号生甚为佩服,致谢。但遵路正沉浸在得意之中,其高声朗诵停不下来,结果学使将他们二人罚跪。但蒋遵路说,此事与同号生无关,是我得意忘形所致,就罚我一人吧。只因他的考卷答得实在太好了,最后还是被学使点为第一名。

  

  嘉庆间奉贤诸生鞠聚东应岁试,有一同号生见他的楷书,满口赞美。鞠聚东一时膨胀,说,你希望看到我写的大字吗?说完就在考卷中写了一个大字,墨汁淋漓。同号生被他吓坏了,替他担心。果然第二天鞠聚东就被赶出了考场,但他“欢笑自若”。

  

  林纾讲到他参加会试时,有同号生王宇,长得很魁梧。魁梧到什么程度呢?“二肱毛如豕鬣”。就在同号之夜,月光如水,王宇出酒自酌。饮酣,自称少时读书僧寺,寺里一和尚骈四指能断石杵,跟他三年学拳技,还学飞镖,能将排成一排的香一镖灭掉。林纾将信将疑,便立香墙上,王宇离墙五十步。当时号舍中没有飞镖,便代以铜笔帽。结果王宇五掷而五中。所有的同号者皆为喝彩,“哗称其能”。这堪称发生在号舍中的综艺节目。

  

  玄幻虐恋的故事

  

  考棚,这个令无数考生梦绕魂牵的地方,令人揪心,令人抓狂,因而也就不免令人精神恍忽。明代以来就一直有关于考棚里见鬼的传闻。袁中道曾谈及他表弟龚苍屿在考棚里的一件事,其同号生首场倦卧时,看到一个鬼正在鞭打第二十一号的考生,但该考生毫无知觉。后来此考生果然名落孙山——可见考棚里是有鬼神的。

  

  清代袁枚则讲了这样一个故事:乾隆甲子的江南乡试,常熟一姓程的考生入场之后,夜忽惊叫,好像得了疯病,实在考不下去,还没到中午,即收拾考篮,投白卷求出。他告诉同号生,说他年未三十的时候干了一个亏心事:曾在某乡绅家当私塾老师,四个男学生中有一柳生,貌美。程生心里爱慕他,便以诗挑逗他。柳生见诗,脸红,然后把诗吞了下去。程生以为他默许了,便把他灌醉。柳生酒醒,知道已经失身,悲恸而上吊自杀。此次程生进考棚后,便看到柳生的鬼魂也在号中。鬼卒把程生和柳生拘到了阴间,柳生悲痛地哭诉,程生也认罪,神判说“律载:鸡奸者照以秽物入人口例,决杖一百。”你为人师表,干这种缺德事,应该罪加一等,罚你两榜不能参加科举。柳生在旁边很不服气,觉得神判判得太轻了,说:我被他害死了,他必须也判死刑。神判说:“你身为男子,上有老母,责任重大。怎么可以像女人一样,一羞愧就上吊!……而且自古以来,朝廷表彰烈女却从没表彰贞童。圣人立法之意,你为什么不三思呢?”程生因神判的处罚而下体痛楚,无法继续考试。

  

  这样的故事如果由蒲松龄来讲述的话,肯定不是这样的结果。蒲松龄可能会在讲了程生到阴间被罚之后就结束故事,以彰显因果报应,天网恢恢。但袁枚的叙述却改变了方向,变成了神判对柳生的责备。这神来之笔让故事变了味道。如果想研究中国古代小说的叙事学的话,袁枚这个故事可以作一个典型的例子。

  

  上面这些故事都是某一个号舍里发生的故事。下面这张图是北京贡院的考棚图,可见其规模之大。清代南京的江南贡院有号舍20644间,每次考试可容纳2万多人。广东贡院则有11000多间。这一个个号舍里,一条条小号巷里,在上锁之后,在那九日六夜的时间里,都同时在上演什么样的故事?这应该是一部电视连续剧的内容。

 

 

作者:study8 录入:study8 来源:原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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